当年一个错误的实验依然在困扰着我,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会想起这件事情,你不禁会问自己:为什么会这样呢?
尤里相信当我刚开始拿起网球拍的时候,这个错误便已经犯下了。当我和兰斯多普一起训练的时候,尤里仔细观察了我的正手和反手击球的整体动作,他开始坚信我天生是一个左撇子。他说:“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用左手打球,那么世界上就没人能够击败你了。”
有一次我们回到了索契,他找到了尤德金(莎娃启蒙教练),他对尤德金说:“你怎么忽略它了呢?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是一个左撇子吗?”
“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?”尤德金说,“她一开始打网球用的就是右手,所以,她肯定是一个右手将。当她五岁的时候,自己选择了击球的优势手,没有人会比五岁的小女孩更了解她自己。”
但是尤里却变得越来越自信,他对我说:“你现在应该用左手打球,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改正。这只是你想不想的问题。”
有时,当我和左手球员一起打球时,我会感到很自然。和她们比赛真的很简单平常。这就是天性使然。世界嗡嗡作响,齿轮不会停止转动,日月星辰都在属于它们的位置上散发光芒。我依然会用右手执笔,右手持剑。所以我可能是一个左撇子,也可能不是。我想得越多,我就会变得越迷茫。
我父亲问兰斯多普:“你一直在和玛利亚合作,你怎么看这件事情呢?你认为她应该用右手还是用左手打球?”
“我记得尤里向我问过这样的问题,”罗伯特告诉我,“我还记得当时我的回答,我说:‘我不知道,但她可能是一名右手球员,因为她的反手是世界级的。’当时你左手击球真的很好,玛利亚。你用左手正手击球的能力让你的双反看起来很自然。有些人天生并不擅长双手持拍,这需要时间来培养。但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,你便擅长双手持拍。所以我是怎么对你父亲说的呢?我告诉了大家一个有趣的想法:‘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?’”
几天之后,父亲告诉我让我用左手击球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尤德金把事情弄错了,”他说,“实际上你应该是一个左撇子。”
“好吧,但我还是要用右手持拍。”
“仔细想一下,玛利亚,如果你用左手持拍,那么你将无人能敌。”
我反抗了几天之后,最终决定试一试,抱着很认真的态度尝试一下。那个时候,我父亲很迷恋莫妮卡·塞莱斯和简-迈克尔·甘比尔两个人。他们并不使用传统的正反手击球方式,而是无论球在哪一侧,他们都是采用双手持拍,这也就是人们说的双正双反。当网球在他们右侧时,他们会打出以左手为主的反手击球;当网球在他们左侧时,他们会用普通的双反去击球。尤里想让我改成这种击球方式。
它可以扩大你的控制范围,你会占据更多的有利位置。这是尤里的想法。他把全部空闲时间都用在了观看塞莱斯和甘比尔两人的录像上。
于是我开始了这段作为左手运动员的特殊旅程,这真的是一个进步。一开始,我尝试以一个天生左手运动员的方式打球,用单手左手正手和双手反手击球,但我感觉胳膊使不上力量。所以我开始尝试双手持拍,就是像塞莱斯和甘比尔那样的双正双反。事实证明我做得不错,这给罗伯特·兰斯多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尤里也很开心,但是尼克·波利泰利和网球学院里的很多人都很生气。他们在我的右手正拍和双反击球上下了很大的功夫,突然之间,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。我变得很困惑,不仅仅是思想上,而且还包括身体上的困惑,整个生活都变得错乱起来。我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事情,这一直持续了三四个月,尤里无休无止地在我练习时给我录像,然后一遍又一遍地观看这些录像。在记忆中那时我好像生活在另一个时间维度,生活在还未到来的未来,或者坐在一辆从未驶离车站的火车里。如果我是一名左手球员,那么职业生涯会是什么样?麦肯罗,康纳斯,拉沃尔都是左手球员。现在我必须要做出决定了。
一天晚上,在一场训练赛结束之后,露天看台上还有零星几人,尼克·波利泰利把我和尤里叫到了一边。尼克现在已经基本不管我了,但此时他却有话要说。他说:“你们要知道,我不太在乎你用哪只手击球,我真的不在乎。我相信无论用左手还有右手,玛利亚都会取得成功的。但是你必须要做出选择,否则,她的左右手都将达不到顶尖水平。”
他盯着我的眼睛,对我说:“玛利亚,我知道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,但你现在必须做出决定,否则一切就都晚了。这不是为我而做出的选择,不是为了你父亲和母亲,也不是为了罗伯特。这是为了你自己做出的选择。”
我一时说不出话来,无言以对,悲痛欲绝。在那时我认为尼克是这个星球上最刻薄的人。当时我才12岁,却不得不做出一个可能会影响我整个未来的决定。我哭着回到了家,我妈妈问我为什么这么伤心,当我告诉她整件事情时,她简单地说了一句:“你要记住那些让你哭的人。”
我父亲也感到了非常震惊,他就像在熟睡中被惊醒一样。他正在伤害我吗?他把一切置于危险之中?这是我们从尼克的话中所听到的。尤里心里五味杂陈,但他知道尼克是正确的——我们必须要去做决定了。
关于做出决定的过程,我和尤里的记忆不太一样。我所记得的是就像尼克所说的,我要一个人做出选择。其他人谁能够像我一样发自内心地感知我的身体呢?我前后踌躇了多日,做出选择后又会感到后悔。这是我所做过的最艰难的选择之一。左手还是右手?右手还是左手?是生存还是死亡?我妈妈和尤里会来到球场上从不同角度给我录像,帮助我从各种方面来分析问题。最终,我决定我要坚持我所熟知的方式,坚持一直以来的我。我是一个右手球员。如果我现在七岁而不是十二岁,可能我会有着不同的选择。但是现在如果我在十二岁的时候更改了击球有利手,那么一切都将回到原点,这么多年的努力和进步会徒然无功,和尤德金、波利泰利、塞口、罗伯特一起的时光都将付诸东海,在那些酷热天气比赛中的汗水都将白流。我的左手也使不出来太大的力量,我从来没有为了左手击球而专门去提高它。尤其是当我左手发球时,我会向后退一大步。最后,我实在没有力气和愿望去彻底改变自己。我告诉了父亲、尼克和罗伯特:“一直以来我都用右手持拍,我也将坚持下去。”
尼克说:“明智的选择,现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了。”
这段无疾而终的左右手冒险之旅,实际上对我的比赛产生了重大的影响。首先,它增强了我的反手能力。在早期岁月里,一个教练会把一个年少篮球球员的右手绑到背上来训练他的左手。这和我比较类似,用左手持拍的日子真的提高了我的反拍能力。就像罗伯特所说的,它成为了我的一项利器,在底线之后的双手反拍,成为了我最喜欢的击球方式。(来源:网球之家作者:MariaSharapova编译:杨过)